四代第六十九
公曰:「四代之政刑,論其明者,可以為法乎?」子曰:「何哉?四代之政刑,皆可法也。」
公曰:「以我行之,其可乎?」子曰:「否,不可。臣願君之立知而以觀聞也,四代之政刑,君若用之,則緩急將有所不節;不節,君將約之;約之,卒將棄法;棄法,是無以為國家也。」
公曰:「巧匠輔繩而斲,胡為其棄法也。」子曰:「心未之度,習未之狎,此以數踰而棄法也。
夫規矩準繩鈞衡,此昔者先王之所以為天下也。小以及大,近以知遠,今日行之,可以知古,可以察今,其此邪!
水火金木土穀,此謂六府,廢一不可,進一不可,民並用之;今日行之,可以知古,可以察今,其此邪!
昔夏、商之未興也,伯夷謂此二帝之眇。」
公曰:「長國治民恆幹;論政之大體,以教民辨;歷大道,以時地性;興民之陽德以教民事;上服周德之典,以順事天子;脩政勤禮,以交諸侯;大節無廢,小眇後乎?」
子曰:「否,不可後也。詩云:『東有開明,於時雞三號,以興庶虞,庶虞動,蜚征作。嗇民執功,百草咸淳,地傾水流之。』是以天子盛服朝日于東堂,以教敬示威于天下也。是以祭祀,昭有神明;燕食,昭有慈愛;宗廟之事,昭有義;率禮朝廷,昭有五官;無廢甲冑之戒,昭果毅以聽;天子曰崩,諸侯曰薨,大夫曰卒,士曰不祿,庶人曰死,昭哀。哀愛無失節,是以父慈子孝兄愛弟敬。此皆先王之所先施於民也,君而後此則為國家失本矣。」
公曰:「善哉,子察教我也。」子曰:「鄉也,君之言善,執國之節也。君先眇而後善,中備以君子言,可以知古,可以察今。奐然而興,民壹始。」
公曰:「是非吾言也,吾一聞於師也。」子吁焉其色曰:「嘻,吾行道矣。」公曰:「道邪?」子曰:「道也!」
公曰:「吾未能知人,未能取人。」子曰:「君何為不觀器視才?」公曰:「視可明乎?」子曰:「可以表儀。」
公曰:「願學之。」子曰:「平原大藪,瞻其草之高豐茂者,必有怪鳥獸居之,且草可財也,如艾而夷之,其地必宜五穀;高山多林,必有怪虎豹蕃孕焉;深淵大川,必有蛟龍焉;民亦如之,君察之,可以見器見才矣。」
公曰:「吾猶未也。」子曰:「群然,戚然,頤然,睪然、踖然、柱然、抽然、首然、僉然、湛然、淵淵然、淑淑然、齊齊然、節節然、穆穆然、皇皇然。
見才色脩聲不視聞,怪物恪命不改志,舌不更氣。見之舉也,得之取也,有事事也。事必與食,食必與位,無相越踰。昔虞舜天德嗣堯,取相十有六人如此。」
公曰:「嘻,美哉。子道廣矣。」曰:「由德徑徑。吾恐惛而不能用也。何以哉?」
公曰:「請問圖德何尚?」子曰:「聖,知之華也;知,仁之實也;仁,信之器也;信,義之重也;義,利之本也。委利生孽。」
公曰:「嘻,言之至也。道天地以民輔之,聖人何尚?」子曰:「有天德,有地德,有人德,此謂三德。三德率行,乃有陰陽;陽曰德,陰曰刑。」
公曰:「善哉,再聞此矣!陽德何出?」子曰:「陽德出禮,禮出刑,刑出慮,慮則節事於近,而揚聲於遠。」
公曰:「善哉!載事何以?」子曰:「德以監位,位以充局,局以觀功,功以養民,民於此乎上。」
公曰:「祿不可後乎?」子曰:「食為味,味為氣,氣為志,發志為言,發言定名,名以出信,信載義而行之,祿不可後也。」
公曰:「所謂民與天地相參者,何謂也?」子曰:「天道以視,地道以履,人道以稽。廢一曰失統,恐不長饗國。」
公愀然其色。子曰:「君藏玉惟慎用之,雖慎敬而勿愛,民亦如之。執事無貳,五官有差,喜無並愛,卑無加尊,淺無測深,小無招大,此謂楣機。楣機賓薦不蒙,昔舜徵薦此道於堯,堯親用之,不亂上下。」
公曰:「請問民徵。」子曰:「無以為也。難行。」
公曰:「願學之,幾必能。」子曰:「貪於味不讓,妨於政。願富不久,妨於政。慕寵假貴,妨於政。治民惡重,妨於政。為父不慈,妨於政。為子不孝,妨於政。大縱耳目,妨於政。好色失志,妨於政。好見小利,妨於政。變從無節,橈弱不立,妨於政。剛毅犯神,妨於政。鬼神過節,妨於政。」
幼勿與眾,克勿與比,依勿與謀,放勿與游,徼勿與事。
臣聞之弗慶,非事君也。君聞之弗用,以亂厥德,臣將慶其簡者。蓋人有可知者焉,貌色聲眾有美焉,必有美質在其中者矣。貌色聲眾有惡焉,必有惡質在其中者矣。此者伯夷之所後出也。」
子曰:「伯夷建國建政,脩國脩政。」公曰:「善哉。」